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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聲槍響,小陳手中的尖刀落地,子彈擦過小陳的手掌,射進了王醫師的右肩,讓他整個人失去重心,跌坐在地。王醫師驚慌的壓住傷口,卻擋不住血液滲出的速度,白色醫師袍被染上鮮紅。
一旁的馬臉護士愣在原地,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,直到第二聲槍響,不偏不倚打中了她的心窩。
王醫師右肩滲出的鮮血越來越多,轉頭看見旁邊的馬臉護士,應該是已經蒙主感召了。雖然搞不清楚是誰開的槍,但他掙扎著,市內電話就在不遠處,先報警再說。王醫師奮力爬著向櫃檯。
「哈,」一個詭異的笑聲響起,在這個場景中出現這樣的笑聲,十分格格不然,但緊接著同一個聲音又開口了:「沒想到我的槍法挺不賴的耶,真是太好玩了。早知道就早一點用它來殺人。」
倒在地上的小陳聽見那個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,感覺到他蹲在自己旁邊。
「小陳呀,還不快感謝我?幫你除掉這些討厭鬼。」那個聲音說。
小陳虛弱的將眼睛張開,那個人帶著口罩,不過仍十分面熟,不會吧。「老王?怎麼是你…..」
「不道謝嗎?」老王問。
「你為什麼….」
「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?」
小陳一方面是驚嚇過度,一方面是因為體力不濟,從他口中說的話,每個句子都是不完整的。
「你還真是病入膏肓。」老王搖搖頭。
小陳一頭霧水,是呀,自己是真的病入膏肓,不過眼前的劇碼也實在是太離譜了。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,老王到底想做什麼?
又是一聲槍響,王醫師大腿噴出鮮血,老王在近距離開槍,子彈直直打中王醫師的大腿。
老王拉下口罩。
王醫師哀號著,不過當他看見老王的臉時,表情變得極為恐怖。「爸!」
「不孝子!你還記得你有老爸?」老王忿忿的說。
「爸!你在做什麼,快住手!」
「爸,爸..現在又開始叫個不停了。我生病的這幾年,你來病房看過我幾次?我已經快死了!快死了你知不知道,就算是要你做做樣子,假裝盡點孝道,也不會太久了呀!」
「我…..我診所的工作很忙…」
「哈哈哈,我就你這個兒子,當初辛辛苦苦賺錢培養你念書,考上醫學院,四處籌錢讓你開診所,到頭來有什麼用?把生病的老爸當成累贅嗎?」老王走近王醫師。「我哪有兒子?我沒有兒子!」
老王扣下板機,小陳奮力撥開了老王舉槍的手,彈道偏了,射中牆上王大德的醫師證明。
「老王你瘋了呀?你在殺自己的兒子耶!」小陳試圖搶下老王的手槍。
「小陳,你是怎麼回事?你不是來這裡找他麻煩的嗎?幹麻阻止我?」老王憤怒的反擊。
「你瘋了,你真的瘋了!」
「瘋的人是你吧,自以為是正義使者,到處找別人麻煩,還不是要我幫你善後。」
「原來那些人,都是你殺的?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在神智不清中做的。」小陳問:「但是為什麼?你為什要殺他們?」
「這些腦袋長蟲,良心生蛆的混帳,生命對他們來說太多餘了,我想他們最需要的就是重新投胎。」老王斜著嘴角。「你不也是這樣認為嗎?」
「那當然,這些人太該死了。」
「反正我倆也快死了,趁剩下的一點時間做些有用的事情,幫這個社會清理垃圾,說不定我們死後還可以上天堂呢。」
「哈哈哈,說的對,這些人憑什麼比我們活得久,根本沒天理。不過我的頭好暈….」
* **
全都想起來了。睡了長長一覺之後,那天的事發經過全都鮮明地浮現腦海。當時和老王搶奪手槍時,被重擊了一下,小陳摸摸自己的後腦,頭骨的確凹陷了一塊。
後來警察來了,把發狂的老王抓走,小陳被抬上擔架,王大德和馬臉護士都死了。問了護士之後,才知道老王近看守所的第一天就病發死了,果然如老王所算計的,一點苦都沒受到。年輕護士和小陳說話的時候,明顯露出害怕的神情。小陳手掌的擦傷和頭部重創,理所當然的成為他是這場兇案中受害者的最佳辯護。然而整個醫院都盛傳著,小陳和老王是殺人搭檔的八卦謠言。
小陳出院了,體內的癌細胞在昏迷的兩年之中逐漸消失,現在的他,彷彿重獲新生,全身充滿力量,這種久違的感覺,真是太棒了。但慧婷去了哪裡?他看著慧婷單方簽署的離婚協議書,心想,這女人,要棄我而去了嗎?是因為有了新男人,打算跟我離婚嗎?小陳心中升起一股怨恨。
慧婷留下一張名片,小陳根據上面的地址,找到一間塔羅女巫店。
* **
「死神!」方皓移動手中的死神棋,正要放在棋盤上時,小潘笑了。
「想清楚了嗎?」小潘問。
「只有這條路了。」方皓堅定的說。
「但是,走一步會犧牲掉你自己五顆棋子。而我這邊倒是不會折損一兵一將呢。」
方皓把手縮回,又陷入沉思。「但是,其他的路,都被妳堵死了。好,決定了,就走這步。這叫做,破釜沉舟。」
方皓心一橫,出動了絕招,除了死神之外,共犧牲了六顆棋子,不過也打開了一條新的棋路。
「哈哈,恭喜恭喜,你的棋藝進階了,」小潘拍手說,「已經是初階班的第二級了。」
「唉,練了兩年多,還是初階班,實在是很沒成就感。」
方皓站了起來,「今天就先下到這裡吧,我得回去公司處理點事情。」
「好吧好吧。」
方皓掀起門簾走出女巫店,另一個男人正要進來,他們對看了一眼,方皓覺得他十分眼熟。
小陳打量方皓,這雅痞樣的男人,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格格不入,慧婷有可能在裡面嗎?
「請問。」小陳斬釘截鐵的直問,「我想找慧婷。」
「你找錯地方了,她不在這裡。」小潘頭也沒抬,只顧著收拾棋盤。
「她留了這裡的名片給我,難道不是要我來這裡找她嗎?」
「我怎麼會知道呢?」
小陳有些惱怒,語帶不悅的說,「這女人,拋棄生病的丈夫,跑了嗎?」
「這位先生,我想你誤會了,就我所知,你在昏迷的期間,她對你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。」
「那麼你們認識囉?快告訴我她在哪哩,我要去找她算帳!」
小陳步步進逼,兩手朝桌上一拍,還沒收拾完的巫師棋東倒西歪。小潘搖了搖頭,她身邊揚起了一些白色的粒子。白色粒子越來越多,越來越濃,漸漸瀰漫了整個店內,彷彿是無端起了一陣大霧,伸手不見五指。
小陳試圖撥開濃霧,但徒勞無功,「這怎麼回事?」幾秒之後,他發現自己站在大街上,面對一座矮牆。原本握在手上的名片不知道什麼時候遺失了,他東張西望,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。難道是大病初癒,神智還沒清醒過來嗎?
霧漸漸散去,偉特從房內走出,疑惑的問:「小潘,妳為什麼趕他走呀?」
「我沒有趕他走呀。」
「還說沒有,從來沒看過妳對客人這麼不友善。」
「他的問題,我幫不上忙。」
「我以為他病已經好了。」
「身體上的病是好了,然而,心裡的卻沒有。」小潘搖搖頭說,「現在的他,才是真正的病入膏肓。對於這種自甘墮落的人,我實在是束手無策。」
「自甘墮落?」
「他對這個世界的不滿並沒有跟著癌細胞一起離開。我想,以後他會變成那些他之前想除之而後快的人,做著跟那些人一樣自私自利的卑劣行為。」
「為什麼會這樣,重獲健康,不是應該更珍惜生命嗎?」
「是呀,更珍惜自己的生命,至於別人的,可就不干他的事了。」
「沒想到還有這種人。」偉特的臉上寫滿了無法理解的表情。
「不過托他的福,我們也換了新家。」偉特環顧四週,店內櫥櫃,桌椅等和之前並無不同,然而空間更為寬敞。偉特拉開窗簾,看向窗外,對面的新鄰居是一間咖啡店,露天的藍色座椅上有幾個客人正在悠閒的啜飲著咖啡。「方皓應不會迷路吧?」偉特說。
The 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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